不过想到这孟氏在原剧本中本身就是一个“炮灰角色”,她胆小懦弱,蠢笨愚昧,突然遇到这样的事情,受到惊吓也实属正常。
宋予初欲哭无泪,看来孟氏短时间内是没法平静下来了,她只得暂时作罢,等孟氏冷静下来再说。
“姑娘,你怎么了?”
翠琴听到孟氏屋里的动静,赶紧跑了过来,一推门,就看到孟氏蜷缩在角落里,冷汗淋漓,浑身瑟瑟发抖。
“姑娘,你没事吧?”见孟氏没有反应,翠琴再次问道。
孟氏看到翠琴,这才回过神来,她抓住翠琴的手,喃喃道:“翠琴,有鬼!真的有鬼!”
“姑娘,快别胡思乱想了,我先扶你到床上歇息,待会儿我抬碗安神汤给你喝。”翠琴一边搀扶孟氏,一边轻声安抚道。
孟氏嘴唇微张,欲言又止,她想起刚刚那个凭空出现的声音,迟疑着开口道:“翠琴,你刚才没有听到吗?”
翠琴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她曾听府里有经验的嬷嬷说过妇人在怀孕后容易得癔症,还以为孟氏也是因为忧思过重,才产生了幻觉。
她宽慰孟氏道:“姑娘,你就是心思太重了,才会产生这些幻觉,等明日醒了,奴婢陪你出去散散心,你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见翠琴完全没当回事,况且鬼神之说历来就比较忌讳,孟氏也只好作罢,她现在脑子一团乱麻,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嗯,也许吧。”孟氏浅浅应了一声,她镇定了下心神,见四周一切如常,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便任由翠琴搀扶到了床边。
见孟氏暂时安定了下来,翠琴便去灶房里烧了一碗安神汤,端来给孟氏喝。
“姑娘,你早点歇息,我就在门外守着,你有事唤我便是。”
翠琴吹灭了灯,一切又重新回归黑暗。
孟氏躺在床上,也许是安神汤的功效,也许是折腾了一晚上终于感到疲惫了,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宋予初这一晚都再没有尝试跟孟氏沟通,她怕适得其反,让孟氏更加恐惧。
尽管宋予初知道死亡的命运就在前方等待着自己,但她也明白,眼下破局自救的关键就在孟氏身上。
如今,她和孟氏的命运被绑到了一起,宋予初要设法让孟氏接受她能够听到自己心声的事实,并且还要让她相信自己说的话,进一步触发剧情的改变。
翌日,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孟氏的脸上,斑驳的光影让她感到有些刺眼。
孟氏睁开眼睛,看到翠琴正站在床前,恭敬地等候她的吩咐。
“姑娘,你醒了,可要用些早餐?”
孟氏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她一夜未眠,此时听到翠琴的提醒才觉得腹中有些饥饿。
“嗯,请王妈妈也过来一起用膳吧。”孟氏略作沉吟,昨晚的事情历历在目,现在回想起来依旧后怕不已。
孟氏是一介农户之女,由于家中艰难,父母又极其重男轻女,便将她卖到宋府为妾,从而换取钱资供给儿子读书。
自从被卖入宋府之后,孟氏就被安置在这别院之中,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
由于身份卑微,又不得家主宋文远的宠爱,孟氏身边只配了一个贴身的丫鬟和一个粗使婆子,那就是翠琴和王妈妈。
想到大家都是苦命人,孟氏也没有把翠琴和王妈妈当成下人看待,私下里都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几人相处很是和睦。
女儿宋若初今年八岁,早就到了开蒙的年纪,可由于这些年府中是贵妾柳氏执掌中馈,孟氏每每要求让女儿到学堂读书,都被其以各种理由推脱。
柳氏本是官宦人家的女儿,与宋文远青梅竹马,却不想有一日因为父亲获罪,全家遭难,她原本要被卖为官妓,却被宋文远托关系赎了身,还抬为妾室。
此人不仅心机深沉,歹毒阴狠,拿捏家主宋文远很有方法,媚惑他宠妾灭妻,自己更是有手段将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唯有在孟氏母女的照拂上毫不留情。
她认为府中供养孟氏母女已经是莫大的恩慈,而宋若初不过是个庶女,早晚要嫁出去的,没必要花费大量钱财在她身上。
宋文远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对这个宋若初这个女儿几乎没有感情,所以在宋若初需要接受开蒙教育这件事情上,他一点也不上心。
府中分配给孟氏母女月钱本就不多,还经常被克扣,孟氏只能自己想法子赚钱补贴生活。
好在她刺绣的手艺极好,便差翠琴出去采买时带些布料丝线回来,利用空闲时间绣些帕子、荷包、香囊等物件,再请王妈妈悄悄拿到集市上售卖。
集市上的商户和来往的行人见这些物件绣工精细,款式新颖,很受追捧,所以孟氏母女才勉强维持生计。
也是在五个月前,孟氏怀上身孕,府中众人都说她这一胎极有可能是男孩,宋文远心中欢喜,对孟氏的态度也好了很多,来孟氏院中的次数也比以往勤了些。
孟氏正是借这个契机,才让宋若初顺利得到了接受开蒙的机会,她拼尽全力让宋若初去学堂,就是不想让女儿走自己的老路,将来被随意打发。
孟氏虽然愚笨,但也知晓“父母之爱之则为之计深远”的道理,要想自主人生,唯有读书上进,觅得良人,方可脱离苦海。
宋若初也很争气,短短五个月的时间,已经将学堂的启蒙书籍学完了大半,如今正在读《诗经》。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抑扬顿挫,表情认真且投入,当读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时,小脸上竟泛起一丝红晕。
在这世道,女子读书不是为了科举入仕,而是为了知事明理,日后能够嫁个好郎君,找个好夫家,过上安稳的日子。
这也是孟氏最朴实的想法。
几人用过早膳,孟氏看了看时辰,轻声提醒道:“若儿,日辰快到了,该去学堂了。”
宋若初放下书,用翠琴准备好的净手巾擦了擦小手,又将书本整理好,这才站起身朝外走。
“姑娘,您今天还要去跟大夫人请安吗?”翠琴问道。
她想起昨日孟氏胎动剧烈,腹痛难忍,夜里又受了惊吓,便有些担心她的身子,再去主母褚氏的院里折腾一番,只怕待会儿经受不住。
“自然是要去的。”
给主母请安这种事,孟氏雷打不动每天都要去的,否则被柳氏抓住了错处,又要借题发挥,挑拨是非。
褚氏心机手腕都不如柳氏,被其压了一头,可她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优势,那就是拥有一个背景强大的娘家。
褚家世代为官,褚氏的胞兄如今在朝中任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官居四品,比身为知事通判的宋文远官大三级,这也是宋文远再宠柳氏,也不敢抬她作平妻的原因。
而柳氏之所以敢夺了褚氏的管家权,便是吃准了褚氏生性要强,极好面子的性格,她笃定褚氏不屑将自己在夫家受到欺辱的事情告知娘家兄长,所以愈发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