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同光发现许央珞是虚招,手腕翻转便要击出,眼前女子的眉眼却忽然放大,唇上传来一片柔软温润的触感。
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瞬间充斥了他整个胸腔。
他呆愣愣的,眼睫控制不住地颤动,手脚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一般,僵得厉害。
直到许央珞破窗而出,他才乍然回过神来。
手里的平安符已然被取走,就连那幅画她也没留下。
她又走了,又要抛下他。
李同光瞬间被巨大的恐慌包围,几步冲出屋外,可围墙之上也早没了她的身影。
“朱殷。”
“朱殷。”
他大声呼喊。
“侯爷。”侍从朱殷匆匆而来。
“派人去追,把所有人派出去,一定要把她给我带回来,听到了吗?”
他眸子发红,似癫似狂。
“是。”
除了跟任辛有关,朱殷极少看到他这般模样,一时也被吓住。
来不及多问,应了声便召集手下朝屋外追去。
而许央珞早已骑着快马沿着规划好的路线离开。
两天后,使团一行到了合县驿馆。
任如意向元禄要了几颗雷火弹,准备去会会朱衣卫。
宁远舟有些放心不下,正要开口一同去,杜长史一袭官服,浓眉紧锁地进来。
“宁大人,你快差人去找找公主殿下吧,这已近安国国境,若是出了个好歹……”
“杜大人放心,我没跑。”
话音未落,许央珞自屋顶一跃而下,白衣飘飘,甚是潇洒。
月前,梧军被安军大败于天门关,梧帝被俘,安国提出三个条件交人,一则交于十万两黄金,二则皇子为迎帝使,三则公主和亲。
四公主杨盈有心上之人,不愿和亲,朝中又无皇子可出使,为躲避和亲命运,能得婚事自由,她自愿女扮男装以皇子身份出使。
而和亲公主,古往今来十有九亡,皇家不舍便会从大臣女儿中选一个封为公主,代为和亲。
许央珞父亲为一个侯爷爵位,将许央珞推了出去。
自娘亲早产而死,许央珞在府中日子愈发艰难,之后偶然得知是姨娘所害,且原本以为夭折的弟弟实际被丢,没有证据,父亲根本不信,她一气之下亲自为娘亲报了仇。
姨娘还剩了口气,可腹中孩子没能留下,许央珞被父亲打个半死,半夜得忠仆相助才得以逃出府去。
自此,她便彻底离开许家,拿了娘亲给的平安符去找了娘亲旧识,寻了几年才知弟弟就是六道堂的元禄。
之后,她便也进了六道堂,默默以姐姐的身份陪伴他,保护他。
可惜因为早产,他天生心脉残缺,可能活不到二十岁。
父亲许是早就知道了元禄的身份,怕她不应,说是安国皇室有秘药可治心肺一疾。
即便只是传言,许央珞也愿意一试。
此后,六道堂许央珞便成了大梧安阳公主,同使团一起出发安国。
五年前,元禄随宁远舟去安国潜伏,许央珞同行,岂料出了情况,许央珞又被当成任辛追杀,撤离之后,许央珞才发现那枚平安符遗落。
听闻安国迎进使便是李同光,等使团到了蔡城,她便先行一步,留信说到合县驿馆再会合。
可把杜长史急得不行。
毕竟不是真公主,与父亲不合,又了无牵挂的,杜长史也怕她跑。
“这不是惦记着给杜大人买一口酥嘛,特意跑了半个合县给杜大人买的呢,杜大人快尝尝。”
庭院里,许央珞笑着将手中的纸皮袋子递过去。
杜长史无奈抿唇,“殿下这哪里是想着我,是自己贪嘴了吧?”
“哎呀,看破不说破嘛。”
“元禄。”
许央珞打了两句哈哈,转手将一口酥塞给了元禄。
“谢谢央珞姐。”
“乖。”
许央珞抬手摸了摸元禄的脑袋。
“事儿办完了?”一旁,任如意问道。
“嗯。”
许央珞点头,瞅了眼她手里的雷火弹。
“刚刚给你算了一卦,此行为凶,亲人受难,最好带个帮手。”
说着,又瞅了眼她身旁的宁远舟,道:“应该有人很乐意相陪的。”
宁远舟想说些什么,任如意已先一步开口:“可我早就没有亲人了。”
“真的吗?”许央珞直视着她。
任如意想到什么,霎时变了脸色。
宁远舟道:“央珞算卦向来准,我和你一起去。”
“好。”
任如意答应下来,两人迫不及待离开。
杨盈因为即将踏入安地心绪不宁,听从于十三建议去了门口的土地庙祈福,几人回来时却带个新鲜人物回来。
郑青云!
说是外派公差,又恰好得了假,一路从垣州找到合县。
又特意趁元禄和于十三不在身边,偷偷找上杨盈,可真是有意思!
杜长史差人将他关押好,打算等使团离开合县再放出来。
是夜,杨盈一身内侍装扮从屋里出来。
“小殿下如今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看来我们几个师父教的很不错呀。”
许央珞双手环胸,堵在前面,微微偏头打量她一眼。
“这是准备夜会情郎?”
杨盈一惊,脸上露出些慌乱来,双手捏了捏两侧的衣服。
“央珞姐,我……我就是想见见青云,和他说说话,不会放他离开的。”
“我知道。”许央珞道,“所以也没打算阻止你。”
杨盈顿时一喜,却见许央珞收了调笑的表情,两步上前。
“但是,阿盈,有些话我还是要说的。”
“郑青云不是好人。”
“还有,今日是你命中一情劫,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说完这话,许央珞便径直离开。
“央珞姐……”
杨盈看着她如此干脆利落的背影,想起那些话,心绪微乱了起来。
但到底那一两句话不能打断对情郎的思念,杨盈不过顿了片刻便朝柴房跑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