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博远的语气强横无比,可我知道这个男人确有说这种话的资格与底气,不仅是因为他有钱,还因为他有着令人畏惧的人脉。
深厚的人脉由他书房墙上的名人合照便可见一斑,光我能认出的就有金融大鳄索罗斯,华尔街传奇维克多·斯波朗迪,还有那位号称经济沙皇的前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
最让人惊讶的是这些人在宁博远面前无一例外都保持着一种谦卑的姿态……
除此之外我甚至还怀疑他与某些了不得的大人物关系莫逆。
我隐约记得小时候有次家里来了几位长者,荷枪实弹的武警把偌大的别墅围的水泄不通。
年仅五岁的我哪见过这种阵仗,被吓得躲进母亲的怀里哇哇大哭。
后来每当在新闻里见到那几位老人时我就缠着母亲问他们是谁,她都是微微一笑,并不多言。
还有一回是在我高二那年。
十多个大鼻子老外忽然来访,也不知跟宁博远在书房里了什么,待了两个多小时候才离开。
直到六七辆悬挂着星条旗的黑色轿车消失在视野里,林博远才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持续百年的昌盛终要落幕了,荣耀也该回到古老的东方了……
这两次经历我记忆最深。
上大学后我曾按照时间点查过当年的大事件,发现一次是上世纪末席卷亚洲十余国的金融风暴,另一次是零七年几乎动摇了米国国本的次贷危机。
宁博远到底有多少财富我并不清楚,排在世界五百强前三的博远国际不过是他商业帝国的冰山一角,至于全貌则是不得而知。
我也不得不承认,宁博远在经商方面的确是个天才,若不是五年前那个雨夜他突然发了疯一样把我跟母亲赶出门的话,我也不会对他厌恶至此。
沉吟良久,那个男人声音再一次钻入我的耳中。
“再看看你现在,遭受这样的屈辱只能灰溜溜的躲进厨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被质问逼迫……”
说到这他忽然顿了顿,语气变得诡异起来,“是不是就算她被别的男人抱上床你也无动于衷?”
“不!我决不允许!”我嘶哑着嗓子对着听筒低声吼道。
宁博远对于人性的把控让人心生恐惧,他的话瞬间就激起了我内心深处残存的尊严和骄傲,愤怒之下我竟然没意识到他是如何得知我现在的处境的。
“那就站出去!记住你姓宁!”他森然说道。
我咬了咬牙,然而刚跨出一步就停了下来。
从厨房出去很简单,可接下来呢?难不成要大喊一声博远国际的老板是我爸爸?
谁会信?
不用说,一定会被当成白痴的,不但无法挣回颜面,还会让林岚更加瞧不起我。
“不愿像个暴发户似的宣布自己有个牛逼父亲?”宁博远仿佛隔着电话都能看穿我的心思,轻笑道,“也好,我宁博远的儿子即便暗地里动动脚指也能玩死他们……”
话音刚落,楚言的手机就响了,他有意无意的朝厨房这边瞥了一眼,故意提高了语调,“奶奶,我爸打电话过来了,一定是说跟林氏合作的事……”
说完他就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了茶几上。
“你个小王八羔子就会惹事,赶紧跟林家说,合作的事作罢,以后提也别提!”一个焦急的声音忽然回荡在客厅里。
楚言面色一变,急忙抓起电话,“爸,我们不是说好的……”
“说好个屁!他林家得罪了上面的大人物,要是继续跟他们合作建达也得一起玩完,行了别废话了,为了个女人不值得!”
说完这句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原本得意洋洋的楚言的脸色彻底垮了。
许老太婆阴沉着脸,半晌才说话,“小楚,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知道,明明跟父亲说好的……”当众出了糗,他早已没了刚才的底气。
“你父亲说林家得罪了人?”许老太婆的视线在四周环顾一圈,最后落向厨房这边,“难道是这个废物在外面惹了祸?”
“对!一定是他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楚言猛地抬起头,指着我厉声叫嚣起来,随后他又眼珠一转,“不过奶奶你别担心,我有个朋友在鸿建集团当副总……”
“鸿建集团?那个房地产龙头?”未等他说完许老太婆就忍不住插了一句。
楚言非常得意的点点头,引得众人一阵惊呼。
不怪他们会有如此反应,实在是鸿建集团的名头太响了。
在某个隐秘资本的运作下,不到十年的时间鸿建集团就从寂寂无名的小公司一跃成为国内房地产领军企业,这堪比火箭蹿升的发展速度早已成为业界内的传奇。
在其体量面前,苏城龙头房地产公司建达集团根本就不够看,更别说林氏这样的民营小企业了。
“鸿建集团最近正准备拍卖一块苏市的闲置地皮,只要能拿到那块地皮,林氏所面临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楚言又继续说道。
“对对对,只要有了地皮就可以向银行贷款……”许老太婆浑浊的双眼为之一亮,不过很快她又皱起眉头,“只是以林氏的规模恐怕竞争不过那些大企业……”
一听此话楚言立刻拍了拍胸脯,“奶奶尽管放心,我那位朋友是这次拍卖的负责人,以我跟他的交情这事问题不大!”
“好,好孩子,只要能办妥这件事我就做主把岚岚嫁给你。”许老太婆兴奋的说道。
她这一表态,林家其余的人自然又把楚言当成了救世主,恭维之声不断。
我拧着眉头,下意识的攥紧了手机,“建达取消合作的事与你有关?”
“一个电话而已,都不用我亲自打。”电话那头宁博远语气平淡。
“可惜没能改变什么……”看着客厅里那群依旧围绕着楚言的男男女女我不由得嘲讽道。
“我不过是抛砖引玉起个头,接下来怎么玩要看你自己了.”宁博远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当然,除非你还想继续这种寄人篱下的憋屈日子,否则的话……明天来燕城见我!”
电话就此挂断。
我握着手机呆愣了半晌,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或许的确是该见见宁博远了,不光为了出口恶气,另外当年的事我也想当面问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第二天一早,我与林岚前后脚出了门。
与平日的素雅相比今天林岚脸上的妆有点浓,身上的职业套裙也换成了一件更显身段的墨绿真丝长裙,长发仍旧挽在头顶,看上去美艳动人。
电梯里没有旁人,林岚很快就发觉我在偷偷打量她,有些别扭的轻轻扭动了一下身子,“出去?”
“总在家里待着也不是个事,所以找了份工作。”我想了想,随后回道。
“什么工作?”她又问。
“可能是要给自己打工吧……”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个体经营?”林岚笑笑,“挺适合你的。”
我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嘲讽意味,倒也没生气,男人没必要跟女人斤斤计较。
“送你去公司?”
这几年大多时间都是我开车送她,所以还是习惯性的问了一句。
“今天不去公司,我要去燕城一趟,另外有人接我。”林岚神色不变。
燕城吗?我心说巧了。
没多会,电梯就到了地下车库。
跟我猜想的一样,来接林岚的果然是楚言那个混蛋。
“岚岚,快点,赶不上飞机就麻烦了……”
他站在奔驰车旁,焦急的朝电梯口方向招着手,等瞧见我后语调顿时变得尖酸刻薄起来,“哟!大早上的这是去买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