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纷繁的杂音里,他的怒吼依然清晰可闻,“这么大的事情,你不知道联系我?!我让你照顾梁以沫,你就是这么照顾的?梁以沫反锁了,你就不知道砸开?!”
赵秋萍半跪在地上,慌乱地收拾,“先生,我给您打了很多电话,您都不接。宋小姐比较特殊,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如今梁以沫情绪不稳定,随时都会受惊。赵秋萍怕自己砸门进去,梁以沫没事都变有事。可老这么反锁在卧室内无声无息也不是个事,偏偏又联系不到陆瑾深……她能怎么办?好容易盼来陆瑾深,她也不介意挨训,只希望他能确认梁以沫没事。
比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想另娶他人就另娶的陆瑾深,梁以沫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她根本没得选。
听闻,陆瑾深拿出手机,确实有十来通未接来电。除了赵秋萍的,还有一次是梁以沫打的。
程诺或者他的母亲,趁他不注意时把他的手机调成了静音。
不再发火,他跨过杂物,直奔楼上,不忘吩咐赵秋萍去厨房做好饭菜。
想到梁以沫可能会死,陆瑾深整个人就崩溃了。什么爱恨都成浮云,他现在只想梁以沫是活着的。
活着的。
“砰”、“砰”,他不停地用肩膀撞门,直到“咣当”的落锁声想起。
全然不顾肩膀火烧火燎的痛,他风风火火推门而入。
却见梁以沫好端端坐在阳台,不言不语地望着满园夜色。
陆瑾深顿时怒火中烧,“哗啦”拉开玻璃门,劈头盖脸怒骂:“梁以沫,你他妈没有心肝吗?!你装死也有个限度!你这样玩我,很开心?”
梁以沫不惊不惧,细细颤动睫毛,暗想——
陆瑾深,我们之间,到底谁玩谁?
我玩你?
我有什么资本玩你?
面对她要死不活的模样,陆瑾深骂两句就骂不下去了,正好赵秋萍进来送粥。
待赵秋萍将热好的清粥小菜放在小圆桌上,他铁青着脸吩咐:“你给老子吃完。梁以沫,你他妈在我眼皮子底下,别想死!”
说着说着,火气又来。
明明看到她好好的,他该高兴。可看到梁以沫的脸色,他根本说不了半句软话。
梁以沫眼皮不动,字句清晰地说:“陆瑾深,奶奶该交医药费了。你记得帮我交。”
李文剑的支票还压在枕头底下。
原本,她是想,李文剑没遂愿,她不该拿他的钱。
大概是骨子里有种可笑的对陆瑾深的坚贞吧。
可惜……
有什么用呢。
陆瑾深怒极反笑,“所以梁以沫,你给我打电话,也是为了这件事?”
梁以沫像是察觉不到他的怒火,挑衅地反问:“所以呢,我还应该为什么事找你?想你吗?陆瑾深,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哗啦啦”,他怒中拂走桌上碗筷,“梁以沫,你他妈把我当什么?!提款机?!”
她突然站起,目光一扫,从他左胸口的口袋里扯出结婚证,“你又把我当什么?妓/女吗?”
陆瑾深那会竟然在想,为什么梁以沫可以在瞬息间泪流满面。
第20章 新婚快乐
陆瑾深那点怜悯之心,被怒火牢牢压制着。他绷着脸夺回结婚证,随意丢在圆桌上,“梁以沫,你怎么知道的?”
反手抹了把脸,梁以沫望向他的目光愈发怨毒,“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她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顾母打电话来催她滚,顺便说她不过是陆瑾深养的情/妇,这一辈子都是见不得人的。估计没商量好,顾母示威结束没多久,程诺这个新晋顾太太也打来电话,用温婉的语调说尽恶毒的威胁。
陆瑾深烦躁地扯开一颗纽扣,漂亮的锁骨就这么暴露在梁以沫眼里。
可惜她没有心思多看一眼。
“梁以沫,是,我娶了程诺。”陆瑾深心火无处宣泄,又握拳捶门,“那你呢?你做了什么好事?”
听到她的质问,她胸口堵得慌。
倏的,她想起昨晚的温存,想起她对他不死的心,想起今早睁眼时的满足与期待……
她突然觉得累。
非常、非常累。
大概他们注定永远无法。
她深深吸进一口气,而后缓缓吐出。
略略冷静后,她开口:“陆瑾深,你能不能先把奶奶的医药费付了。我们可以等,奶奶等不起。”
她之前都是按时交,医药费拖一天两天没什么问题,长久下去肯定不行。
现在她唯一的念想就是奶奶醒来。
总归不能让自己和陆瑾深的意气之争,害了奶奶。
陆瑾深双眼瞬时缠满血丝,“梁以沫,你瞧瞧!这不就是你!伟大无私的梁以沫!”
任凭他阴阳怪气,她软了调子,“陆瑾深,求你,先给我奶奶交医药费,好吗?”
陆瑾深气笑了,用力地冲她竖大拇指,咬牙切齿,“梁以沫,你干得漂亮。”
她正想开口,他抬手打断,拿出手机打给林照,吩咐他去医院缴费。
几分钟过去,陆瑾深收到林照的微信消息。他点开图片,递到梁以沫跟前,冷言冷语:“看见了吗?”
捧起手机,她细细看了遍,连个小数点都没错过。
终于,她嘴角漾开清浅的笑容。
有如春风拂面。
“陆瑾深,祝你新婚快乐。”
这像是一句狂风都吹不散的魔咒,狠狠劈进了他的身体,生生将他钉牢。
她的笑容愈发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