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听到有人说,要为我输镇定剂,我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缓。
我不想失明。
“情况不乐观,失血过多,眼压不足,眼周多处骨裂,先看看能不能保住眼球吧。”我听到有医生在议论方案。
疼痛像把大锤,敲击着我后脑,使我时时处于晕厥边缘。
“手术危险很大,方案准备仓促,需要家属签手术同意书。”
医生摇撼我几下:“林晏,醒醒,你家属签了字我才能给你开刀。”
我抬起手臂,像虚空中指指,颇为笃定:“陶侃,找他签字。”
半天没有声响。
医生试探开口:“姑娘,你说的陶侃,应该不是我们陶主任吧?还是重名?”
“对,”我声音越来越弱,“就是陶主任,他,他不在这吗?”
怕他听不见,我忍痛使劲浑身力气,叫了声:“老公?”
方才被人推入手术室之前,我明明在门外听到了他的声音。
听得不真切,但确定在讨论手术相关。
说是马上在准备一台。
这会儿他怎么还不进来?
方才我唤的那声,回答我的又是一片安静。
“医生,你去叫他进来,他要给我做手术的。”我颇为平静的说。
“林小姐,”医生语气带着犹疑,“你确定他是你老公吗?没有认错?陶主任正在准备另一台手术,肯定是不过来了。”
我心脏猛沉下去。
“林小姐,你再不做手术,这眼球怕是保不住了。”
“罢了,责任我来担,一会儿我再找陶主任补一个签名就是了。”
医生狠了狠心,话语间,有年轻人敢冒风险的冲劲儿。
也透露着,非常有限的经验。
可即便如此,在我听来,如蒙大赦。
我眼睛伤的地方离大脑太近,许多地方不能打麻药。
刀子割下来,疼痛刺骨。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那几个小时。
可终究是捱下来了。
终于刀子不再落下,我听见有人说:“幸好,眼球没有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