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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劝说下，陆则又开始写代码了。
刚开始很慢，他写几行，就要扭头看看床边的我。
我总是装作昏睡，任由他查阅资料，或是认真思考。
不久之后，重新熟悉了编程规则，陆则的流畅度就直逼以前了。
他向来是聪明而出色的。
我慢慢的，把我们曾经讨论过的小游戏，一条条列出需求。
我告诉陆则，“这是我曾经接的一个项目，很有意思。但我没能力再做了，你可以帮我完成吗？”
我在道德绑架。
而陆则，答应了。
我建了一个小号，装作发布任务的人，和陆则沟通需求。
搭建一个小程序需要的代码量很大。
陆则只能专心开始工作，他在桌面放了一面镜子，方便随时看到身后的我。
小游戏的功能一样样完善。
游戏玩家，可以设置一些谜题给朋友猜，也可以写下足够多的日记，邀请朋友解读。
谜题的答案部分对错，只看出题的人是否给通过。
这其实是根据我暗恋陆则的经历，想到的一款恋爱匹配游戏。
原本游戏的结局是，如果两个人足够合拍，就会走进一间充满玫瑰花的婚房。
如今，我用小号发消息给陆则：“设置一个隐藏结局吧，把婚房改成墓室。”
陆则猛地回头看我。
我捧着手机，对他笑了笑，用眼神问：“怎么了？”
陆则回过头之后，我才小声说：“陆则，我会给我的人生设一个密码，如果，如果你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想起我。
“那我会告诉你，我希望你永远是我骄傲的陆则。祝你自由、幸福。”
陆则不知道在看什么。
久到我睡着了，都没有动。
9
陆则开始拼了命写小游戏的代码。
我有点吃惊，“其实，做不完也没事的，那人还没付我报酬。”
他摇摇头，眼圈微红。
我有点后悔太早提出婚房改墓室的需求了，肯定有刺激到他。
但是，他能振作起来，能继续用代码构建一个个世界，不正是我希望的事吗？
趁他写代码，我得尽快抽时间刻完我的墓碑了。
胃痛发作的时候，我连一瓶药都打不开。
只能趁偶尔还有力气的时候，多做一点。
“池欢”，许久没听到别人叫我的真名，我雕刻它们的时候，居然也觉得有些陌生了。
雕完名字，还差一张遗像。
在整容之前，我特意去拍过一组照片。
只是那时候，心里一片凄风苦雨，摄影师怎么逗我都笑不出来，拍出来的照片严肃死板。
现在看着陆则一天天好起来，一天天回到正轨，临死前还被他当做恋人悉心照顾。
我死而无憾，终于能笑得出来了。可却只能顶着苏瑶的脸，拍不出我真正的模样了。
两相对比，我还是希望能有一张笑着的遗像。
我没有家人，也缺少朋友，以后不会有人去祭奠我。
放一张轻松点的遗像，或许有人看我不吓人，分我点香火呢。
以前拍的照片也都无法让我满意。
我偷偷找了纸笔，画了一张。
我把墓碑处理好的时候，陆则也被小游戏做好了。
他给我的小号发消息，想买下游戏。
我犹豫了两天，还是答应了。
我来运营的话，那些我和陆则一起讨论的奇思妙想，就再也没机会被世人看见。
但陆则来运营的话，这款游戏也能成为他的历史成绩。
小游戏很快在平台上线。
我也注册了一个账号，然后把我手机里的秘密，把我所有想说的话，都输入进游戏中。
我的心愿彻底了了，却还是洒脱不起来，总是想再看看陆则。
我们做恋人的时间，加起来也只有以前的三个月，和现在。
可是陆则又变得忙碌起来，经常躲开我到阳台打电话。
我猜他又在找医生。
我劝他别做无用功了。
一些癌症病人到了这阶段，只能靠一支支杜冷丁来遏制疼痛，但也只是熬。
但我不能暴露身份，所以连医院都不能去。
其实也没那么难捱，听着陆则的呼吸，看他着急的神情，我就觉得止疼了。
我以前总想，我要很惨烈地靠在陆则怀中，慢慢停下呼吸。
但是现在，我不想让陆则再承受一次爱人死在眼前的痛苦了。
陆则打完电话时，我开玩笑说：“以后都花不到你的钱了，现在给我请个护工回家照顾我吧。”
我想起小时候捡垃圾被玻璃划破手的时候，我反而又狠狠捏了一大把碎玻璃，想着得破伤风，就会死掉。
那时陆则拿他的零花钱给我治疗。
他给了我一次生命，如今还是花着他的钱死亡。
也算有始有终。
我把陆则赶出了门，只让护工照顾我。
我清醒的时间已经很少了，偶尔听见房门打开，我才会挣扎着睁开眼睛，生怕是陆则进来。
一天半夜，护工偷懒睡着了。
我吐得满被子都是血，我想这或许是我的死期了，于是艰难地抱着我的墓碑。
抚摸着陆则雕刻下的花纹。
却没料到，陆则会忽然开门进来。
他说什么都要带我去医院抢救。
我挣扎时，墓碑掉地上，摔成了两半。
护工急忙去捡，却听陆则说：“池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