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一声霹雳过后,窗外漆黑的天空仿佛裂缝似的,急雨狂泻而下。几朵菊花在雨水的侵袭下,艰难的摇曳着。
赵寒望着窗外的雨,眼神阴冷可怖。
此时的他全身缠满了纱布,纱布之中还侵出点点血渍,唯一露出的脸上也满是青肿。
“为什么,为什么!”
阿烈,你为什么会战死!
为什么我连你的抚恤金都保护不好!
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待我!
为什么我会昏迷两日,耽误了科考!
明明只需要再等一天,就可以参加科举。从此改变现状,我就能让苏老爹过上好日子!
可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贼老天,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小寒,别看了!”
一旁,响起一道虚弱的男声。
赵寒嗯了一声,眼睛却依旧盯着窗外。
苏老爹见状,深深的叹了一口大气。
赵寒已经盯着窗外足足一天时间,滴水不进,粒米不食。
再这样下去,就算这次没被人打死,也会活活渴死饿死!
“小寒,阿烈已经走了,我身边就只剩下你一个孩子了。”
苏老爹走到赵寒身边,开口安慰道,“你不能这样下去啊,要不然等我百年后,怎么跟阿烈交代。”
赵寒一愣,悲痛的看着苏老爹,儿子战死,最悲痛的人应该是苏老爹才是。
可他这个时候居然还想着安慰自己……
不,自己不能这样下去!
苏烈战死,苏家断了香火。
自己作为苏烈最好的兄弟,必须得肩负起赡养苏老爹的责任!
就算是为了苏烈,为了苏老爹,自己也绝对不能这样下去。
“老……老爹,我,我饿了。”
赵寒颤抖着声音,呆呆的开口道。
“啊?”
苏老爹一怔,早已遍布血丝的眼睛中划过一丝惊讶,接着连忙道,“好,你等老爹一会,我给……我给你热饭去!”
“不,不用了,我想吃点凉的!”赵寒抓住苏老爹的胳膊,摇了摇头。
“你受了伤怎么能吃凉的呢?”
“不,凉的就好!”赵寒望着一旁早已放凉的饭菜,目光鉴定,道。
古有晋文公为纪念介子推创立寒食节,今天赵寒也要效仿先人!
晋文公会忘掉介子推果腹之情,他赵寒绝不能忘掉苏家对他的恩德!
生冷的饭菜入口,如同嚼蜡一般,落入肚子甚至还能感受到一丝冰冷。
但赵寒却完全不顾,大口大口的吃着饭菜,眼睛之中的泪水划过,落入碗中,反而让原本清淡的饭菜多了一丝咸味。
“小寒……”
苏老爹呆呆的看着赵寒,眼神之中满是心疼。
“没事,老爹,阿烈走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您的儿子!”
赵寒艰难的将嘴里的饭菜吞了下去,接着说道,“我不会再这样沉沦下去了!”
从今天开始,他不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他得肩负起更多的东西!
哼,重武轻文是吧?
欺负老子是吧?
好,从今天开始,我便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读书人的狠辣!
什么叫做读书人的手段!
“轰——”
又是一阵惊雷起,雨下的更大了。
窗外的地上早已落满了黄色的花瓣,但那几朵菊花依旧艰难的迎着狂风骤雨。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
三日后,凤鸣班。
听名字,旁人或许会以为这是一家戏曲班子。但其实则却是最低等的妓院。
在这种地方基本上没有任何花里胡哨,几乎都是直奔主题,类似于后世的站街一般。
也正是因此,这里人少的可怜,整个班子总共不过三人罢了。
而此时,正有一个妓女赤着身子趴在张大壮的身上。
女人脸上涂得很白,但依旧难掩皱纹以及疲惫,只见她伸出一根手指在张大壮的身上来回摩挲,直至停在一处,轻轻一点,道:
“大壮哥,我可看到这几日好几个姐妹都有再陪您,不知道这袋子里的钱装的可足?”
“嘿嘿,你说的那个袋子?”
张大壮冲着女人说了句荤段子,随手将女人翻到在床上,“老子最近发了笔横财,你要是伺候好老子,少不得了你的!”
他最近还真是发了笔横财!
附近几个乡村,战死的士兵足足十多家,总共几日他便赚的盆满钵满!
别说天天来,这些钱就算是在凤鸣班包月都不成问题!
屋内,自然少不得一阵香艳。
只是,这样的香艳根本没有持续多久,张大壮便疲惫的停下了身子,随手从身上拿出几文钱扔给了女人。
“钱不够!”
女人看着身上的钱,隐隐有些愠怒。
张大壮冷哼一声,道:“老子说你把老子伺候好了就给,可老子没如意,凭什么给你?”
女人闻言,死死地瞪着张大壮,却是不敢有半点脾气。
张大壮有个在衙门当捕头的姐夫,寻常人哪敢得罪?
“嘭~”
就在此时,屋门被人一脚踹开。
紧接着,几名衙役匆匆闯入。
“你们干什么,我姐夫可是李清远李捕头,你们想要干什么!”
看着几名捕快,张大壮怒喝道,“还不快跟我滚出去!”
“呵呵,张大壮,拉不下屎怪茅坑,你他娘的真不是个东西!”
人未至声先来,一名白衣青年右手扇着折扇,笑吟吟的走了进来看着他。
张大壮看了一眼来人,面色一怔:
“赵……赵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