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先是敲门声,没有得到回应。
楼衔月明显有些着急了,握着门把手,发现门被反锁后,反而松了一口气。
没有乱跑就好。
李含章骨碌碌地爬了起来,小跑着去开门。
楼衔月这人,得不到回应,说不准就跑了,那他这眼泪可就白流了。
想到这,李含章步子都急促了几分,到门边时开了锁,握着门把手,脚下一个踉跄,首接扶着门往前栽去了。
额角撞得生疼,这下是真哭了。
起初,楼衔月并未意识到他为什么捂着脸,以为他是不想见到自己才这样,道:“我不打扰你了。”
李含章只觉得头更疼了,拉住楼衔月的手:“我撞到头了,好疼,都怪你说要回来。”
“我让人给你送冰袋过来。”
李含章不让他走,却问道:“你回来干什么?”
“怕你乱跑,半夜,A区同样很乱,不安全。”
“待在你身边才是真的不安全吧。”
“我今晚说的都是胡话。”
“照你这么说,你哪天把我吃了,就是做了胡事”,李含章松开他的手,背过身去,想要关门,“好的不好的,有理的没理的,全让你占了。”
临关门前,他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从包里翻出一张卡,塞进楼衔月的上衣口袋里。
“这两年,谢谢你的资助。
我们两清了,明天我就自己搬出去。”
楼衔月看都没看,首接把那张卡掰成两段了。
意思就是没得商量。
李含章揉了揉额角,终于移开手,蹲在地上,捡起破碎的卡。
断了线的泪珠子一颗一颗往卡面上砸。
“你干什么这么对我啊,这是我全部的积蓄了,不要就不要,干嘛这样做。”
楼衔月也蹲下来,将那两段卡又掰成了西份,起身扔进垃圾桶里,又回来在李含章耳边道:“对不起,我再赔你一张新的。”
“……我们好好谈谈吧。”
李含章抬眸,用水汪汪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没反驳。
“我资助你读大学,是因为一张照片。
视讯里可能没说清楚,我要你的意思是,读完大学后来我身边工作。”
要不是蹲着,李含章抬腿就想给他一脚,但生生忍住了,道:“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和我解释清楚?”
“我以为你明白的,然后你就留下一句昏话,把视讯切断了。”
楼衔月的表情太过庄严,以至于李含章都怀疑自己记忆错乱了,甚至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会错意了。
可左思右想,他看起来像是什么脑残吗?
不过为了能和楼衔月结婚,彻底改变命运,李含章只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是我太没有礼貌了,对不起,楼先生。”
“我觉得我还是搬走吧,太尴尬了。”
“没关系的,我不在意”,楼衔月有些局促地抬起手,温暖的掌心颇为生疏地落在李含章发顶,揉了两下,“你年纪还小,阅历不够,我不反对你出去锻炼,但起码要确保安全。”
“人心隔肚皮,即使是嫡系的亲师兄,也不能太放松。”
绕了一大圈,居然又绕到了租房的问题上。
“明天我把钥匙拿给你,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培养一个合格的帮手,你可以把这些东西看做投资,我是个商人。”
说的太好了,如果李含章真得是个傻白甜的话,他就信了。
不知道楼衔月在顾虑什么,也不知道他究竟只是兴趣,还是喜欢。
李含章不敢轻举妄动,保持着一副半懵懂状态,点了点头。
楼衔月掀开他额前的碎发,指腹轻轻按压在他额角边缘的皮肤处,皱紧了眉头:“你在床边坐着,我下楼拿冰袋。”
李含章仍是乖乖点了点头。
没过一会儿,楼衔月就把冰袋拿来了。
床边沿,楼衔月挨着李含章坐下,先是用五指拢住他有些碍事的碎发,才不紧不慢地前倾着身子,往那处泛红的皮肤处送着冰袋。
冰袋周围隐约有一丝寒气,尤其是贴上人温热的皮肤时,冷热交接,那寒气瞬间被放大了数倍。
李含章瑟缩了一下,犹豫地伸出手,想要从楼衔月手里接过冰袋。
“我自己拿着也可以,你看着很累,早点回去休息吧。”
楼衔月顺势将冰袋递到他手里,两人交接时,免不了指节间的轻微摩擦。
他面色如常,一如从前的长辈模样:“好,你今晚也好好休息。”
今晚的一切,经此仿若错觉。
李含章抿着唇嗯了一声,垂眸与他错开视线。
楼衔月见状也没说什么,迈着步子离开了。
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李含章身心猛地下沉,放松到极致。
刚敷了没一会儿的冰袋子也被他随手扔在腿边的垃圾桶里了。
额角的碎发带着几分不羁,乱糟糟的。
五指穿过发隙,光洁的额头整个暴露出来,李含章有些随意地吐出一口气,五官都随着这一动作凌厉了起来。
他原本就不是什么柔弱长相,只是平日里习惯性的无辜神情作祟,为他平添的破碎感加持罢了。
视线拂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李含章伸手捞了过来,点开置顶的第一联系人。
含章:抱歉,师兄,因为某些原因,我可能没办法同时做你的生活助理了。
时间很晚了,李含章没等到回复,只是默默取消了那人的置顶,换成了楼衔月。
生活就是要随机应变才有意思啊。
不断比较,才能得出最优选。
次日,楼衔月如约载着李含章去了向阳大道的那处房产。
拿到钥匙那一刻,李含章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再次向楼衔月确认道:“真得借给我住吗?”
“你是我的人,想住多久都可以。”
说完,楼衔月又觉得有歧义,怕李含章多想,补充道:“都是为了便利,等你毕业后,我在公司附近另为你配置一套房子。”
李含章眼睛发亮:“待遇这么好的吗?”
楼衔月点了点头:“嗯。”
“那你的员工一定很高兴有你这样的老板。”
这次楼衔月没应声了,毕竟他是个剥削家,不是什么受人爱戴的慈善家。
他转移了话题,引到李含章身上:“你实习,应该先考虑我的。”
李含章忍不住默默吐槽。
两年了,除了放假和开学,他都没见过楼衔月露面。
就靠着通讯工具联系,楼衔月的反应也十分冷淡,俨然是个很有准则的资助人。
他们的关系,再怎么看,也不至于到能让李含章开口去实习的地步吧。
而且去同系师兄身边学习,明显更对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