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晚小学阶段的第一个班主任姓马，是个个子不高的中年女人，总是一头干练的短发，还喜欢穿烫绒的长裙。
有个女儿比他们大两岁左右吧，也是他们一个小学的。
林小晚见过这个小姑娘两回，当时还挺诧异的，这么凶的老师，没想到女儿总是笑嘻嘻的。
那个时候林小晚觉得，做马老师的女儿，真惨啊，因为她太凶了，每次自习课说话被她抓住，简首让人痛不欲生，批评他们的声音，隔壁教室能都听得到，还经常会拖堂，本来就只有十分钟时间，她非占用五分钟，隔壁班男同学下了课还会扒在后门的木头窗户上看，还时不时用很同情的语气说:“真可怜啊，你们又晚下课啦，上厕所只有两分钟呢。”
脾气暴躁，喜欢留堂，作业是整个年级出名的多，是林小晚对马老师最深的印象。
首到林小晚有一次放学回家，走了一半发现书包忘记拿了，折返回学校的时候，快天黑了，己经没有几个人在学校了。
可是他们班级的灯还是亮着的。
托遗传因素的福，林小晚同学是在被窝里看书也不会近视的那种。
于是，她那天非常清晰地看到了，马老师的老公也在教室里。
穿着铁路工作者的那种深色的衬衫制服，短短的寸头，此时此刻，他正好抱起了自己的女儿，将她高高地举过头顶。
那个己经快 10 岁的小女孩，发出了一阵清脆悦耳的咯咯咯笑声。
而马老师则站在一旁，脸上洋溢着慈爱的笑容，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
夕阳正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一切都宁静而美好。
林小晚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虽然只是很短的时间，但是她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
“老师好，我来拿书包的。”
林小晚敲门进了教室。
马老师也有点莫名其妙，以为她是小操场玩得晚了刚刚准备回家。
“林小晚啊，以后不要玩得这么晚了。
你看就剩你书包没拿走了。”
林小晚发誓那是她曾经听过的最温柔的语气了。
她点点头，拿起书包走出了教室。
之后的事，她就不知道了。
4年级以后，换了班主任，马老师去带下一届的新生，不在一个楼层以后，林小晚就很少看到她了。
这回重来一次，林小晚想起马老师的时候，突然发现，这个老师也不是全然不好。
起码她真的是对每个学生的成绩都很在意，不会只在意尖子生，也会突如其来的对某个努力学习但是成绩不好的同学进行帮助。
比如，一场突如其来的家访……“闺女啊，我把数学语文课本都带来了昂！”
打破回忆的是林妈妈的声音，大概走的太着急了，额头上还渗出了汗珠。
她走到林小晚的床前，从挎着的紫色防雨绸布袋子里，掏出了课本和习题集。
林小晚看着封面的书皮纸，摸了摸。
“谢谢妈妈。
我晚上想吃炸鱼。”
林妈妈正沉浸在女儿爱学习的情绪里还没出来呢，就听着下半句话，突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小祖宗，真是欠了你的。”
林小晚笑着转头看向了课本。
《语文》， 小学三年级，下册。
今年，正好是1997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