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义庄的老头处着拐杖走出来,“大半夜的,你们来义庄做什么?吓不吓人?”
一头烟圈从烟杆子吐出。
宗以濯立刻提起了老头的衣领,双眸血红般嗜血,大声叱喝,“那天从江里捞上来的女人在哪儿!”
老头吓得半死,颤颤巍巍的用烟杆子指向最角落的方向。
“听说那是个不祥之人,死得可难看了,尸体都泡肿了。”
宗以濯脚下一个踉跄,一把推开了老头儿,第一次觉得迈步也需要勇气。
脑海中,记忆的碎片疯狂的拼合,有一瞬间,景昕云流着血泪的双眼正在看他,说着,她恨他。
脸色苍白。
宗以濯紧紧的咬着唇,手指颤抖的碰到了那方白布。
“王爷……”侍卫们都被这番场景吓得不敢多话。
宗以濯一点点的掀开白布……
女人的尸体早已面目全非,肌肤水肿如球,因为盛放的时间太久,尸体已经开始腐烂。
“不会的,这不是你,你起来,你快开口告诉本王,你不是本王的傻丫头……”心绪起伏过大,一行泪来势汹汹的从宗以濯眼眶夺泪而出。
哭声难以抑制的充斥整个义庄。
所有侍卫都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见王爷哭,即便是在战场上险些丧命,王爷也从未落过一滴眼泪,可是现在,却哭成了一个孩子。
宗以濯紧紧的抱住那具尸体,力道大得青筋暴露,他的声音微微的在颤抖,几乎不敢承认自己所做过的一切。
他拼了命呵护的傻丫头,为什么却是被他伤害得最深的人?
这比拿刀子刺他千百刀,更让他难受。
“傻丫头,对不起,你起来,你打本王,骂本王都不要紧,你起来跟我说一句话,好不好?”宗以濯语无伦次,抱起了无生气的尸体便往外走,“傻丫头,别怕,本王带你回家,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宗以濯整个人都陷在悲痛欲绝的情绪中,任由别人怎么劝说,他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周围的侍卫们都惊呆了,在他们眼里,王爷的行为无异跟个疯子差不多。他们也听闻过王爷深爱着一个女人,可那个人不是窦家小姐吗?为什么王爷对着王妃的尸体喊‘傻丫头’?
已经午时子夜了,宗以濯背起尸体一步一步走回王府,所有奴才都吓得惊声尖叫。
地上全是尸体渗透出来的水渍。
“谁给他们的胆子乱叫!你们要是吓到了王妃,本王立刻要了你们的命。”紧接着,宗以濯抱着那具尸体进了自己寝殿,“别怕,傻丫头别怕,从今以后谁也不能伤害你,包括本王。”
作为王爷的贴身侍卫,萧云也没料到仅仅一个晚上,王爷仅去参加了一场夜宴,回来就变成了这样。
“王爷,窦姑娘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宗以濯脸色一变,“立刻去把窦依依押回来,本王要她偿命!”
萧云吓得浑身一抖,多少年了,他从未看见王爷如此生气。那双平日里冷静的眼眸也不复存在,满是戾气和悲痛,到底发生了什么?
“属下立刻去找窦小姐。”
萧云按着剑出去了。
宗以濯死死的抱着怀里的女人,一滴眼泪顺着眼眶滴落,落在了尸体的额头上。记忆的纸窗户一旦被捅破,昨日种种便疯狂的袭进脑海。
脑袋剧痛,犹如钝刀一点点的收割。
残破的记忆就像碎玻璃般尖锐的刺伤着他的心脏,一寸,一寸,体无完肤。
猛然一道痛苦的嘶叫从寝殿传出,站在外面的奴才们吓得面无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