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近在眼前的医馆,付与秦顺手买些瓜果蜜饯,准备去看望一下马全,当然这些瓜果蜜饯都是赊账的。
付与秦领着礼物一踏进医馆,柳江就皱着眉不悦的问道:“不是让你滚蛋嘛,怎么又来了。”
“别这么冷漠嘛,柳大夫。
我就是来看看马哥的情况。”
付与秦一边笑着,一边无视柳江的白眼走进医馆。
此时的马全己经恢复了意识,正双目失神的躺在病榻上。
付与秦坐在了马全的身边,将手里的蜜饯递给马全道:“马哥,你要不要吃一个,这是王婆家的蜜饯,味道还不错。”
听到付与秦的声音,马全这才回过神,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小付你来啦,我听他们说了。
你杀了万屠,干的好!
他作恶多端早该死了,可惜另外两大山匪还好好活着,咳……”马全激动的连连咳嗽,听到声音的柳江皱着眉头,对着两人喊道:“马全,你要是不想死着就老实躺着,我好不容易给你止血,别又把我的床弄脏了。”
付与秦也连忙附和:“马哥你别激动,好好休息。”
他话还没说完,柳江的骂声就传来:“还有你,有事说事,没事赶快滚蛋。”
“好的,我说几句就走。”
面对暴脾气的柳江,付与秦也不敢忤逆,只能长话短说:“马哥你好好养伤,这次断崖山敢劫税银,这可是重罪。
镇守肯定会派兵围剿的,到时候我们一起杀上断崖山。”
马全无奈的的苦笑一声:“算了吧,那些官兵最多就是来走个过场,那断崖山最多消停半月。
等官兵一走就会展开疯狂报复,特别是你杀了万屠就更要小心。
“断崖山三头目是结义兄弟,感情极好。
那大头目据说是凝九脉的高手,他们肯定会想办法报复的。
到时候不知道又有多少人丧命。”
“不会的,这次肯定……唉。”
付与秦本想安慰一下马全,可他想到万屠死前说的话。
就连县令都和山匪有所勾结,那这匪患注定是无法根除的。
“付小子,今后你出县城要注意安全。”
马全说着愤怒的握紧了拳头,脸上满是绝望。
“我只恨我现在成为了一个废人,没法杀了那些山匪。”
付与秦能够理解马全的心情,换成任何一个人突然失去了一只手臂都会无法接受。
“谁说成废物了,我同意了嘛。”
柳江倨傲的话打断了两人的伤春悲秋。
只见柳江端着一碗黑漆漆的中药走了过来:“把这药喝了,你不就是少了一条胳膊嘛,怎么就成废物了。”
马全抬起仅剩的左臂,接过药碗,他的眉头依旧紧锁,自暴自弃的说道:“我不仅少了条胳膊,全身的窍穴也毁了大半,不是废人还能是什么。”
柳江冷哼一声道:“有我在,保你窍穴无恙,等伤好了一样可以修炼,独臂的高手又不是没有。”
这句话如同救命稻草一般,将马全的心从死寂的边缘拽了回来,他瞪大双眼看着柳江,激动的问道:“柳大夫你说的是真的嘛!
我真的还能修炼。”
柳江皱了皱眉头,不悦的说道:“你这是在质疑我的话。”
“不敢不敢。”
马全连忙否认,现在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大夫就是自己最后的希望,他哪里敢顶嘴。
柳江伸手检查了一番马全的脉相后点了点头:“你底子还行,大概一个月的时间就能恢复。”
就在柳江诊断的时候,一个衙役大喊着冲进了医馆:“付捕头,快来一趟,出事了。”
柳江狠狠的瞪了一眼那衙役后冷冷的说道:“别在这大呼小叫的。”
随后看向付与秦下了逐客令:“还有你,赶快滚。”
“好嘞柳大夫。”
付与秦打了个招呼,顺从的离开了医馆。
出了医馆付与秦就连忙询问那衙役:“发生什么事了,你带路,边走边说。”
那衙役带路一边介绍着情况:“陆家的公子不知道为什么闯进了清净寺,和清净寺的和尚打起来了,现在人被清净寺扣了下来。”
听到这两个名字,付与秦头都大了,这陆家公子陆升在广平城可以说是人尽皆知的二愣子。
他干过的事包括但不限于,因为酒馆老板看不起路边乞丐愤而砸店,或者是因为山匪洗劫村庄,就到县衙门口大骂县令无能。
至于他干出这些事还能安然无恙,那就不得不提一嘴他的将军父亲了。
而这清净寺在广平城也极其有名,寺中不乏通窍期的高手。
最重要的是清净寺有着大量的忠实信徒,这事要是处理不好,很可能会引起信徒的暴动。
等他赶到的时候,这里己经被信徒团团围住,付与秦艰难的挤开信徒进入清净寺。
一个满脸不忿的青年正被几个僧人压在地上,嘴里还大声叫骂着:“妖僧,你们用妖法诓骗钱财,作恶多端不得好死。”
押着他的年轻僧人一脸的愤怒,嘴里笨拙的解释道:“你莫要血口喷人,那些都是信徒自愿供奉给佛祖的。”
“自愿供奉个屁!
你们就是利用妖法,逼信徒供奉。”
陆升完全不相信僧人的话,依旧愤怒的呵斥着。
付与秦在心里叹了口气,来准备收拾这个烂摊子。
他的出现暂时的打断了他们的争论,清净寺的住持率先来到付与秦的面前双手合十平静的说道:“辛苦这位大人了,在下清悟。”
付与秦简单抱拳说道:“大师好,在下新上任的捕头付与秦。”
清悟回头看了一眼翻倒的祭坛,无奈的说道:“大人您也看见了,陆施主不由分说的冲进大殿就砸,贫僧无奈,只能命人将他控制了起来。”
付与秦点了点头说道:“好的大师,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说着付与秦就来到了陆升的身边,将情绪激动的陆升架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陆公子,别闹了,先回去吧。”
没有练过武的陆升挣脱不开付与秦的双手,但他的嘴就没停过:“放开我,你这个狗腿差,你居然和这群妖僧狼狈为奸。
狗腿子,人渣。”
付与秦没有理会陆升的抱怨,现在的他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就在他踏进清净寺的瞬间,他的心中就响起了二爷的话:“此地不宜久留,我感受到这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付与秦架着陆升一路来到了临街的酒馆,而陆升不依不饶的骂了一路:“你这个狗差,不为百姓做事,居然包庇那群妖僧。”
看着精力旺盛的陆升,付与秦实在是忍不住,将他丢在了酒馆的椅子上,抽出刀来劈在了桌子上,呵斥道:“闭嘴。”
看着雪白的刀子,陆升本能的一躲,随后梗着脖子道:“你就算杀了我,我也要说,我要伸张正义,我要为民请愿。”
酒馆中的众人早就对陆升的行为见怪不怪,甚至酒馆掌柜的还凑上来问了一嘴:“陆公子,今天又发现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了。”
陆升愤怒的一甩袖子,回道:“别提了,张老板,给我来壶酒。
我喝完要再闯一次那魔窟。”
“好嘞。”
眼见陆升依旧不放弃,付与秦只好再次劝解:“陆公子,你说我说狼狈为奸。
可我看到的是你不由分说砸了人家的寺庙。
你说那些僧人诓骗钱财,可有证据。
我们官府办案是讲究证据的,你不能空口白话就让我们把人拿下吧。”
陆升冷笑一声:“证据,事实就摆在那你还要什么证据。”
“好,既然你要证据那我就带你去看证据。”
陆升说完怒气冲冲的朝酒馆外走去,顺手还拿了两个馒头:“张老板,那酒和这漫天先记我账上我回头来算。”
看着信誓旦旦的陆升,付与秦连忙跟了上去。
虽然二爷告诉了自己那寺庙有问题,但具体什么问题二爷也说不好,现在有机会去看看也是好的。
两人出了酒馆就进了巷子,在绕过许多弯道后,两人停在了黄石巷的一间民宅门口。
那民宅房门半掩,窗户上有一个洞口用破布堵着。
现在临近黄昏屋内也没有烛火,要不是陆升带路,他估计会认为这屋子己经没有人居住。
陆升率先推开了房门,付与秦紧随其后跟了进去。
刚刚进屋一股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付与秦连忙捂住口鼻。
昏暗的屋内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妇人,在妇人的身边在蹲坐着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女娃。
那女娃的嘴微微张开,口水顺着嘴角流下将胸前打湿了一片。
她一边攥着妇人的手,一边念叨着:“娘,我饿。”
陆升默默的怀中掏出一个馒头塞进女娃的手中,轻声的说道:“吃吧。”
那女娃似乎饿了许久,抓着馒头就往嘴里塞。
陆升连忙倒了碗水给那女娃,还小心翼翼的为噎着的女娃拍着后背,丝毫不在乎女娃身上的污秽。
那女娃吃完馒头后顿时欢天喜地的跑出房去,丝毫没有在意瘫软在床的母亲。
此时的陆升坐到了床边一点点的撕开馒头,喂给躺在床上的妇人。
陆升一边给妇人喂馒头,一边愤怒的说道:“这是给我们家帮工的李婶,从我小的时候就在我家干活。
人很好,我小的时候经常会给我带零食。
她的丈夫几年前死了,只留下了一个脑子不太好的女儿。”
“半个月前,她去清净寺给她女儿求平安,之后就像疯了一样把所有家当都给了清净寺,就连女儿都不管了。
最后还把活给辞了,在家里摆了一尊佛像,每天不吃不喝的念经。”
陆升的语气变得平静,但眼神中是压抑不住的愤怒:“像这样的人,不止文婶一个,还有很多人都是这样,最后活生生把自己饿死了。
这些人也没有人管,只等到尸体发臭了才被人发现丢到乱葬岗了事。”
付与秦沉默的看了一眼,还在念着佛经的李婶,紧紧的握住了腰间的刀柄,转身走出房门,只留下一句:“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