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一群人乌泱泱的跪了一地,被身穿铁胄的一群侍卫拿枪指着,除了沈母,每个人脸上都充满着震惊,不知道为何。
“太子殿下到!”不知谁喊了一声,人群忽然让开了一条路,衣着华丽男人缓步走来,停在了沈家众人面前。
“太子殿下,人都在这里了。帮大忙了宇文将军,本宫就知道你可以。”
“东方乾瑾,我父亲不可能谋反!你居然敢绑架朝廷命官!”沈黛蛾红着脸框,愤恨道。
东方乾瑾惊讶于居然有人在这种情况下还敢对他出言不逊,扭头却看到一个跪坐在地上的小姑娘,她穿着华丽的衣裙,右手戴着价值不菲的白玉镯,头戴金钗,脖子上还挂着金锁,因为小姑娘挣扎发出叮当的声响。小姑娘长的也很好看,圆乎乎的小脸,白白嫩嫩的,脖子纤细,腰肢如细柳,看着就是娇生惯养的贵族女孩,被父母宠爱着长的。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小姑娘看着自己的眼里满是不符合年纪的怨恨恶毒。
“黛蛾……”沈母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说了。
“大胆!”侍卫想按住沈黛蛾的头,却被东方乾瑾拦下。
“百闻不如一见,沈二小姐。”东方乾瑾来兴趣了,来到她面前蹲下,哗啦啦展开一卷轴,懒散道:“看看,本宫可没乱说。”
黄底黑字,明明白白写了自家父亲与御史徐大人如何夜间相会密谋造反,最后被发现走投无路双双自焚于徐府的事。
“看到了吗?沈二小姐,皇帝诏书,本宫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沈黛蛾摇摇头,只觉得荒谬,且不说两位是政敌,平时根本不可能坐下来好好谈,再说,即使被发现走投无路,为何要选自焚的路子,一刀下去不是更快。
东方乾瑾看着小姑娘从愤恨到不甘,忽然起了逗逗她的闲趣,便靠近她,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沈大人,连挣扎都没有。”
眼忽然睁大,像是想到了什么,沈黛蛾猛的揪住面前人的衣领,声音气到颤抖:“我父亲……你把他怎么了,你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此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没一会一缕金光洒在沈黛蛾的脸上,配着她怒目圆睁,倒像是能看透奸邪的判官,让东方乾瑾的心猛颤了一下,不由自主挣脱她,朝后退了几步。
为自己的失态恼羞成怒,东方乾瑾语气也不似刚来的潇洒,他大手一挥,凶狠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都拉出去!”
沈家众人被套了枷项,一个接着一个走出沈府。
“别碰我!”沈黛蛾不愿被拷着,不停在挣扎,“铛”的一声,一块金牌落地,压着她的侍卫瞬间呆滞了,不确定道:“殿下?这……”
“这乃是先皇陛下赐予湘太妃的免死金牌,见此金牌如见先皇!”沈母忽然抬头,声音凌冽,让围在沈黛蛾身边的侍卫都不敢轻举妄动。
“先皇已逝许久,现在这就是一块破牌子。”东方乾瑾冷笑道:“出事本宫担着,给人拷起来!”
几人就要动手,忽地一阵风划过,那几人瞬间人头落地,血溅满地,周围胆小的女眷吓得当场昏死过去。
东方乾瑾看着护在沈黛蛾面前几个蒙面持刀的人,沉默了许久,才忽然出声道:“没想到,先皇创立的澜璇还存在。”
为首的人开口,分不出男女,嗓音沙哑:“太子殿下,无论如何,今日你带不走这位有金牌的小姐。”
“无所谓。”东方乾瑾看着沈黛蛾,笑道:“算你走运,沈二小姐。”
沈黛蛾如梦初醒,抓住面前的人,祈求道:“你们这么厉害,可不可以救救我家人,求求你们了,我…我有很多钱”她慌慌张张的拽掉脖子上的金锁,雪白的脖颈勒出深深的红印也感觉不到了,似感觉不够,她还匆忙摘掉手镯,头上的饰品,耳环,献宝一样捧着,哆哆嗦嗦道:“还有还有……”
为首的蒙面人摇摇头,眼前的小姑娘,不过一瞬间,头发散乱,满脸泪痕,裙子沾满了尘土,完全没有才来时那副华贵娇憨的模样。
“沈二小姐,我们只负责有此金牌的人,其余的,我们是不会插手的。”
“没事的,黛蛾,只是流放,说不定以后还会见面呢。”沈文程安抚道。“去你外祖父那,照顾好自己”沈母道。
“哥,娘……”沈黛蛾看着沈家最后一个人被押走,无助的跪坐在地上。此时天已大亮,暖洋洋的阳光洒下,她却没有一丝暖意。
“东方乾瑾。”沈黛蛾平静的抬头,看着他笑了:“放了我,你会后悔的。”
东方乾瑾挑了挑眉,满不在乎道:“本宫这一路上,这种话已经听腻了。”虽然这么说,但他的心还是颤的厉害,他一挥长袖,匆匆离开。
身后,小姑娘没再说一句话,只是死死盯着离去的背影,握紧的双拳攥出血,顺着指缝滴在地面。
“二小姐,快收拾东西去老太傅家里吧。”蒙面人行了礼,道:“此后,我们便不会在护着小姐了,望小姐珍重。”说完,几人便不见了踪影。
霎时间,热热闹闹的沈府便只有了沈黛蛾一人,她起身,先是来到沈母房间,拿起沈母常用的团扇,皱着眉头对外面道:“死丫头!又乱跑!嘿嘿,母亲,我是要去找魏玉石玩啊~”她忽然又笑出声,用扇子轻轻在自己身上拍了拍。
随即转到了沈文程的房间,拿起一本书,认真读着,然后放下,对着床道:“黛蛾,别给哥哥的床弄乱了。不会的哥,哎~”她用手揉乱了那床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
然后是几位姨娘的房间,几位庶弟庶妹的房间……
她走过了沈家每个人的房间,沈家的花园,厨房,那小时候最喜欢爬的狗洞,那墙角的青苔,兜兜转转来到了自己的房间,浑浑噩噩收拾好了东西,叫到:“小桃?小桃怎么不见了?喔,小桃不在了。”她自问自答道。
再次踏上正厅,她坐在了沈证擎平时会坐的地方,道:“出去疯慢一点,别给自己摔着了。”
“不会的。”她离开座位,对着那空椅子道。
“如果不是你,我这一天会这么度过的,东方乾瑾,你知道么?”她看着地面,突然放大了声音:“东方乾瑾!”
眼泪随即喷涌而出,回不了家的迷茫和失去亲人的恐慌交织着冲击沈黛蛾的神经,她不停的流着眼泪,这么多天的相处,她已经把沈家的众人当成自己的亲人了,在这个无依无靠的陌生世界,她真的不知道除了他们,除了沈府,她的归宿在哪。
她只是想拯救她推的,但现在,她还想拯救沈府。
不知道哭了多久,沈黛蛾擦干眼泪,走出沈府,外面却没有想象中的看热闹的人群,倒是来了两三辆马车,前面站着的满头银发的老人,扶着拐杖,长长的白胡子颤抖着:“我的乖孙女……”
明明已经发泄好了的沈黛蛾听了他这么说,瞬间又鼻子一酸:“外祖父……”
或许是哭多了,又或者是一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沈黛蛾只觉得脑子嗡嗡的响,眼前一黑,昏了过去,耳边“黛蛾!”的呼唤声也渐渐听不清楚了。
“这走向,乖乖,百年一遇啊!别说他们了,我都感兴趣了!嘿嘿,这下那些人总该满意了吧”
好熟悉的声音,该死,你们竟然能让我重生,能不能让我回到沈家出事前啊?沈黛蛾感受到那股子熟悉的感觉,试图像那天一样跟这声音对话。
可惜的是,这次没人理她,声音慢慢淡去,眼前似乎有什么光亮,她慢慢睁开眼。
“表小姐醒了!快去唤老爷来!”一声惊喜的呼喊,让她恍惚间觉得自己还在沈家,扭头看去,是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仆从。
那女孩行了个礼,温柔道:“见过表小姐,奴婢是未央,从今天开始服侍小姐您。”
“未央……”沈黛蛾默默记着。见她不说话,未央知是她还没从悲伤缓过来,便默默退下,招呼几位下人道:“小姐醒了,快准备点吃食,小姐哭了一夜,恐怕损了身子,要清淡的。”
沈黛蛾脑中盘复着书中剧情,但怎么也没有男主会杀了沈证擎和徐路州的可能,最重要的是,书里对沈家和徐家的描述寥寥无几,顶天了就是两家人帮太子妃的父亲翻案,让柳叶河太子妃身份更名正言顺了而已啊……
等等?柳叶河的父亲柳铨是谁?书里根本没有对他身份的描述,顶天了在女主悲催身世中提了一嘴,柳铨被陷害,现在沈证擎和徐路州身死,也就是说,跟柳叶河有关系的人都遇害了,柳叶河……
易行一进门,就看到了沈黛蛾眉头紧锁,死死咬着手指甲的模样,赶忙走上去拉开她的手,心疼道:“别想了,乖孩子,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能违抗圣旨呢?”
似想到了自己的女儿,易行红了眼眶,喃喃道:“你这孩子,跟芸儿长的八成的相似,难怪她那么疼你。”
提到了自己娘,沈黛蛾也忍不住鼻子一酸,但她现在没时间伤感,“外祖父,我娘他们什么时候走。”
“我刚想说,既然醒了,就去送他们一程吧。”
易行和沈黛蛾匆忙赶过去,只见沈家众人都穿得破破烂烂,鞋子也没了,身上伤痕累累的。
沈黛蛾瞬间怒火攻心,揪住一个押送的侍卫道:“陛下只是下令流放,谁允许你们动用私刑的!”
“这些都是有密谋嫌疑的犯人,太子殿下说了,得问清楚,还有没有同伙了。”那人满不在乎道。
“你……”沈黛蛾还想说什么,易行黑着脸将她拦下,对那人道:“随便动用私刑,我会把这件事禀告陛下,太子殿下,哼!他算什么东西!”
那人慌了,不停叫着太傅大人饶命之类的话,而沈黛蛾也突然想起来,比起在民间找到的皇子,这位位高权重又忠心耿耿的太傅大人更倾向于一直在皇宫中培养的五皇子。
“太傅大人,时间有限,您快去快回。”一人走来,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跟身后人使了个眼色,刚刚那人瞬间被拖了下去,嘴里还不停喊着“不要啊大人!”之类的话。
“大人,小姐,您们请。”这人笑得眼眯着,让沈黛蛾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目送着两人离去,那人收起笑容,对身边人道:“把那个蠢货杀了,别给殿下惹事。”
“黛蛾……”易芸摸着沈黛蛾的脸,又哭又笑:“还好,你没事,没事就好。”
“娘……”沈黛蛾有一肚子话想说,此刻也全化成了泪水,她看着眼前的女人,哽咽不能语。
“芸儿……”易行叹气,忽然小声道:“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黛蛾听的心里一震,这事居然还有隐情?
“他……”易芸的话还没说完,刚刚那人忽然出现道:“太傅大人,时间到了。”
“等等!娘,你想说什么?!”沈黛蛾拉住易芸,她却只是摇摇头,小声道:“寻王……”
“快走!”一人凶狠的推着易芸,打断了她说话,沈黛蛾被拉走,看着沈家的众人越走越远。
“寻王……”她没想到,这事还能跟自家推扯上关系,想到当初脑子一热跟蔺如珩口头的约定,到现在沈母让自己去找寻王,这冥冥之中,真的毫无关联吗?
沈黛蛾在一瞬间出现了许多想法,只觉得脑子乱得很,易行忽然按住她肩:“黛蛾,回去说。”
两人回府,沈黛蛾说了易芸的话,顺便提了一嘴自己和蔺如珩的婚约,当然关于怎么爬进人府还被当小偷的事就没说了。“寻王……”易行皱眉,蔺如同这个人,他没怎么打过交道,也不知底细,只知他在如今陛下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帮助许多,那时候异族夺权,混乱的很,那种情况下,还能助力当今陛下坐上皇位,也是很厉害的人物。
“大人,大人,听说老寻王薨,陛下招您进宫呢!”
沈黛蛾忽然站起来,她才想起来,寻王死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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